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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回 王母池教訓惡棍 平湖水收拾賊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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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這一天金雞寨出了大事,闖入了一班不速之客,張貼告示。教村寨的人,務必於三日之內準備齊當每人頭當繳納的錢稅一貫。但這只是此項稅收的首繳,以後每一季度征收一次,則為兩百錢。但不遵照,休怪(收稅者)無情。想要繼續在這間平安住下去,你只有乖乖認下。為了恫嚇村寨居民,產生效果,來者還押了幾名被打得遍體鱗傷的人丁,稱這即是違抗命令,不交錢稅的下場。令人稱疑的是,這班不速之客並不像是官人。他們究竟屬於哪家勢力,如此恣肆橫行?

原來,所處鶴臯山一帶有一股不同尋常的勢力,曰“太白堂”,徒眾過百人。首領,也即所謂的堂主,還是一名道士,稱作天乙道人。據說,身懷術法。另有兩名副堂主,武功高強。一個是“鐵扇子”祝永清,一個是“神彈子”任公道。下面還分有幾名頭目,各自分管一定數目的徒員。說白了,這夥人與盜賊、匪寇無異。作惡多端,欺壓周邊居民。但有敢於觸犯自己者,必降予懲罰,甚至殺命。手段毒辣,殘忍無情。因此,你莫惹他們不順心。太白堂存在有些年頭,為之逐步擴大了自己的影響,拓展了自己的勢力範圍,也同樣是任由自己肆虐與侵淩的範圍。

金雞寨說幸運也不幸運,說不幸運也幸運。說幸運,太白堂的勢力涉足這裏還算稍晚一些。說不幸運,平靜被打破。從此害處不脫,日日誠惶誠恐,未知會持續到哪年哪月。

有人會問了,官府對於太白堂不加管束,不予平制嗎?兩任縣令膽怯,懼怕於太白堂人的狠毒。擔心一旦觸怒他們,自己的腦袋某天便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飛。另一方面,縣令私下裏收受了人家的一些好處,錢也有,物也有。由此,教他還管太白堂的事情嗎?他又能管嗎?也所以,對於太白堂的劣行及造惡,睜一眼閉一眼,視而不見,聽而不聞,置之不理。父母官如此,下頭的吏、差也一樣,誰肯多事?對於太白堂的行為聽之任之。即便有幾個懷有正義感的,又有那根除這股勢力的能力嗎?談何容易?正是有這些因素,太白堂方得一步步坐大。也放開了手腳,肆意妄為,將主壇周邊村寨逐一圈入、納入自己的采利區域。盡各種手段奪人田產之外,便是巧立名目,設置花樣繁多的稅目,向所控制下的村寨征收、攤派。自己卑鄙,卻還要冠冕堂皇為行為辯解。美其名曰,自己能夠對區域內的民戶提供必要的保護,不教遭受賊寇侵擾。誰又請你來這?你的所作所為,難道不屬於侵擾百姓嗎?與盜匪賊寇兩樣嗎?

人頭稅為諸稅之一。不說後面,單講首繳一貫錢,對於富人而言,九牛一毛。但對於山村居民來講,則是相當大的一筆數目?哪弄去?即便多年積攢下一些錢,此次能夠交上,那後面呢?還能回回拿得起嗎?所影響到的,自己的生活呢?教喝西北風?本來官府的稅賦就不輕了,這還要再行繳納一份,幾人受得了?即便你是富戶。但是,你要是不屈從於太白堂,結果便就慘了。那夥人真就會整治於你,教萬般“好受”。鶴臯山一帶的居民,談太白堂而色變,怕到了骨子裏頭。

銀蟾聽說了太白堂的事情,心生憤慨,暗道:“絕不能容忍這股勢力為非作歹、為所欲為。需要及早鏟除於它,還民安寧。”

這一天,太白堂的頭目之一牛英,帶領著十多名嘍啰,正趨向金雞寨,收取繳款。不想,突遭斷路。一條大漢:

濃眉一指粗,眼大賽鈴鐺;

虬髯紅似火,吞卷鮎口“燒”。

身軀彪形,四肢發達。穿了一件青袍,在肩扛著一口九耳八環砍山刀。牛英起先一驚,繼而大怒,罵道:“何方鳥人,阻斷你爺的前進之路?”對方一捋胡須,言道:“問我?魔家站不更名,坐不改姓,姓祖名宗。”牛英道:“你叫祖宗?”紅須大漢道:“對,魔家便是你的祖宗。”牛英意識到自己被對方戲弄了,騰地一股無名火燒起,叫道:“好大膽的賊,安敢占你爺的便宜?知道我們什麽人不?”紅須大漢道:“什麽人?難不成還是天外來客?”牛英道:“那倒論不著。告訴你,我們乃是太白堂的人。在一方跺跺腳,地都跟著顫的強勢,你難道不清楚(已經不是有無耳聞)嗎?”紅須大漢道:“你們果真是太白堂的人?”牛英道:“怕了吧?”大漢道:“怕你們個球,魔家是找對人了。”牛英道:“找對人?找我們?則甚?”紅須大漢道:“則甚?教訓你們唄!”“啊,”牛英氣更大了,“真有不識深淺人。還來教訓我們,你長了多少個膽子?又有多大的本事?也敢放如此大的話,誇如此大的口?你是嘬死。信不信我們這些人每個‘賞’下一刀,把你剁成一堆零碎?”紅須大漢道:“別當自己多能耐。張狂什麽?祖宗爺我收拾你們,不過手指肚碾死幾只臭蟲而已。”牛英怒不可,叫道:“小子真敢說。今日不給你點苦頭嘗,你怕是不能深刻體會太白堂的厲害,認識其何以強勢。觸犯太白堂,只會為自己招致厄運。”吩咐嘍啰們:“哥幾個,打東西。”一班嘍啰聽命,齊拉家夥,向紅須大漢就撲。

紅須大漢的大話不是隨便說來,其人真就不是省油的燈。面對敵眾,從容應對。稍微一放本事,用刀背砍得嘍啰們仆地紛紛,聲聲痛號。假若脫衣服瞧,均於體表可見程度不同的紫痕青跡。牛英見狀,心膽大懼。自己親自上前動手的話,估計不是人家的對手,必然吃虧。但若不上前,而是向後退縮了,那更丟人現眼。正堂主、副堂主一旦曉得,或許會剝掉自己一層皮兒。至少打上一頓皮鞭,之後開除驅逐。他們不能容忍下頭給自己損傷顏面,掃敗威風。最後,小子硬著頭皮,拔刀進取不速之客。然而,他瞬間被紅須大漢擊落兵刃,再加一腳蹬翻。不容牛英起身,紅須大漢前上,以腳踩住他,刀尖指點於面。牛英魂飛魄散,連忙哀求留命一條。大漢道:“祖宗爺我不會殺你。殺你這等角色,只會玷汙了祖宗爺的鋼刀,姑且饒你這次。但你回去之後,須傳我之話給你的頭兒——那什麽天乙道人。教他把脖子洗凈,等著祖宗爺摘取其項上狗頭。記住沒?”牛英忙答:“記得了,記得了。”紅須大漢道:“甚好,可不許遺留只字。”牛英道:“是,是。”紅須大漢將腳打牛英的前胸收撤回去,喝令小子並眾嘍啰滾去。

牛英等輩豕突狼奔,倉皇而出好長一段距離。牛英教大夥停住。他道,這麽回去不行。吩咐兩名嘍啰,跟蹤那一紅須大漢,看他的窩子哪裏。最好,能夠摸清他的來路與底細。兩名嘍啰去了。牛英則返回太白堂,將今日的意外遭遇稟報正、副堂主。那三位當時怒氣沖天。天乙道人叫道:“不知哪裏冒出來的一個不長眼、不長腦袋,倒是生了大膽子的狗子。未知天高地厚,敢於同我太白堂作對,真真可惱人也。必要將這廝大卸八塊,方解吾心頭之恨。”問牛英,那紅須大漢現在哪裏?牛英回答,已然派人跟蹤他了。很快會有消息,確定其棲身之所。

牛英所安排的那倆跟蹤大漢嘍啰回還,報告說,紅須大漢不一般,走來如風。自己賣力跑起,方才勉強趕得上他。到至臥龍崗王母池,為之發現被人跟蹤。他回頭言道,想要找其報覆,便這裏來。

副堂主祝永清、任公道自告奮勇,請示天乙道人,將一支人馬疾速趨往臥龍崗,捉拿對頭。話不多言,太白堂的人同那條紅須大漢在王母池碰了面。王母池也名“天池”,不過一方巨石,中凹而如浴盆。傳說王母娘娘下界游覽,曾經於此沐浴。

祝永清以鐵扇點指紅須大漢,喝令就伏。紅須大漢冷笑道:“怕是你等自來送死耳。”祝永清怒而上撲,將鐵扇照定紅須大漢的膻中穴便點。紅須大漢側閃身,同時疾手反扣拿腕。稍一牽引,以洩敵力。而後,反扭敵腕。祝永清頓感自己的腕子好似斷折一般,疼痛鉆心。手軟而松,扇子將脫落之時,為對方另手(這只手裏還攥著刀柄)奪去。紅須大漢捉腕之手再加下放,祝永清不由自主而隨之跪地。

任公道一見,方要向前搭救祝永清。紅須大漢已把自己的刀插到地上,另將所奪來的扇子打開。鋒利的緣刃擱到了俘虜的脖子上。不用喝,只把眼沖群兇一瞪,群兇即知你會做什麽,遂不敢近前。任公道叫道:“這賊,趕緊將某的義兄放了。不然的話,爺便給你調換一下眼珠。”說著,將彈弓舉起,沖向紅須大漢。其所謂的換眼珠,便是以彈丸射入人之眼睛。人目碎殘,彈丸則“鳩占鵲巢”。小子慣常拿所捉到手的不聽話的山民,處此懲罰。同時,自己討樂子,也練了技藝。紅須大漢道:“你祖宗爺正嫌自己的眼睛不中看呢,正好,那便請你給我換來。”將上了。任公道道:“看你能否消受得起。”“啪,嗖”,一丸飛射而出,直貫紅須大漢的左目。不料,卻自已右眼一黑,頓時大痛。小子扔掉彈弓,手捂右目,跌地大號。原來,彈丸突遭一股強力而反射回來,擊中了任公道的一只眼睛。

紅須大漢嘲之:“這廝,你不是說要給祖宗爺換眼珠嗎?咋給自己換了?這麽不舍得利益於人?”未再去理會任公道,轉來問遭致自己降制的祝永清:“這廝叫什麽?”祝永清答:“祝……祝永清,好漢爺您饒小的一命。”紅須大漢道:“怎麽,你就是祝永清?綽號‘鐵扇子’?”祝永清言:“是,是。”紅須大漢道:“這扇子不錯,做工精細,只未知這緣刃是否鋒利。聽說你小子常常用這把扇子片人之肉、剮人身體,有這麽一回事情嗎?”祝永清未敢承認,“這……”,口語吱唔。紅須大漢道:“今日也教你一嘗殘身之苦,又什麽滋味。”將鐵扇子一揚,祝永清隨即而發一聲怪叫。原來是,他的一只耳朵被拉掉了。紅須大漢將鐵扇子隨手拋個無影無蹤。而後,另手推送,令祝永清摔跌在地。喝令他,回頭轉告天乙道人。教天乙道人早些解散太白堂,從此不再為惡為害。天乙道人如果不服,可於三日之後某時某刻,赴平湖水同自己一較高下。言畢,紅須大漢拿上自己的鋼刀,轉身就走。

祝永清吃了大虧,心有不甘,呼嘍啰們:“哥兒們,上,宰掉這個賊,不教走掉。”群兇齊舉兵刃,往前就撲,欲對紅須大漢下手。紅須大漢頭也不回,瞧都不瞧他們。稍微一弄技術,鋼刀祭起,飛向群兇,於之堆裏飛舞。群兇俱皆恐駭,或躲閃,或以手上的兵器格防。然至最後,還是吃受刀害。不過,命沒事。只是發髻連帶帽子被削落,人人變成了撒發蓬頭的“大仙”。

天乙道人見到兩位副堂主狼狽且慘淒而還(吃到了教訓,還不清楚人家叫啥名字),待問明事情經過,不禁氣沖九霄。發狠道,但擒那賊,必定千刀萬剮。

三日後,天乙道人依照紅須大漢所之約定的時刻,將身來在平湖。但是多等了半個時辰,鬧得妖道嗓眼子冒火,初還以為自己被涮了呢,而對方方才姍姍遲至。妖道暗說:“來了便好,且不同你計較早至於晚到。”點指紅須大漢,喝問:“賊者為誰?因何要同我太白堂為仇作對?”紅須大漢道:“只因你們危害一方,惡貫滿盈,已然惹得人神共憤,人人得而誅之。你祖宗爺便是要替天行道,為民翦兇。”天乙道人怒道:“爾真敢說。你也為之本道的厲害。”紅須大漢道:“你便亮上一亮,教祖宗爺見識。”天乙道人道:“爾便瞧防了。”喝了一聲“疾”,背後所負兩只草鐮連續起於半空,繼而作俯沖之勢,一前一後打著旋兒飛向敵方,欲加傷之。紅須大漢輕松避過。天乙道人收回草鐮,奮身殺向紅須大漢。紅須大漢起大環刀與戰。

時候不長,天乙道人雙鐮皆遭擊落。他不免心下恐慌,冷汗大冒,趕緊飛身脫離對手。紅須大漢問之:“妖道,難道你僅僅這點本事嗎?還有什麽手段,盡管全放出來。”天乙道人怒道:“這賊少羞人,也莫得意囂張,領教本道的神通法力。”兩掌及臂起而呈抱球式,但之間的距離要大一些。說抱缸、抱甕,當更為貼切。無數石塊打地面飛起聚來,形成超級大球,並且翻滾如在炒爐。妖道猛然翻腕推掌,球體飛擊而出,沖貫向紅須大漢。這要撲實了,結果可想。但紅須大漢巋然不動,未加躲避,而是將左掌一伸並釋功法。先加一拒,使來球停止不前,同自己的手掌似觸非觸。繼而吸住,隨之翻腕,將球體托舉。再將它向上輕拋,緊接只用一個食指立而挑之。球體仍在旋轉。紅須大漢只當玩耍。

天乙道人氣沖鬥牛,對方明顯是在嘲弄自己。妖道覆操一球,還是那般大小,再度攻擊對手。紅須大漢指頭向前一點,所操之球飛去,同來球相撞擊。一聲巨響,湖水震蕩。兩只石球,無數亂石,頃刻化作齏粉。妖道不甘心,弄術再次。湖水之中聳起一條水龍,攻擊紅須大漢。紅須大漢反加奪之而為自己所控制,還制妖道。天乙道人拒之不力,在於法力遜弱於對手,從而被水龍撲翻,幾欲昏死。骨折臟損一般地難受,不能堅忍。紅須大漢道之:“妖道,在祖宗爺面前逞能,實屬班門弄斧。今日,僅是給予你一個警告,留你一條狗命,好自為之吧。”天乙道人咬牙爬起,點指對方,欲要說些什麽。卻此時,湖內覆又聳起一股水柱,然非妖道撮弄。隨之,出現了一個妖精。這妖精:

似狗不是狗,像貂也非貂;

毛亮如抹脂,須支若麥芒;

煞氣沖千丈,顏色顯惡獰;

大名曰水獺,百鱗遇著災。

妖精一個俯身飛躍,不容分說,一掌拍下。“啪嚓”一聲,天乙道人顱開腦裂,變成了爛西瓜。可想,一命歸陰。“啊,”紅須大漢大驚,事發太過突然,教人沒有一點思想準備。他怒喝妖精:“這妖孽,安敢肆意殺命?”妖精回答:“擾了本王的安寧,便該受死,下面輪到你了。”上步沖拳。紅須大漢搖身躲開,喝道:“爾是哪家的王者?且告人來。”對方答:“便是此平湖水的主人,混水大王是也。”言罷,覆行攻擊。紅須大漢敵鬥於他。但只見:

二人起手各爭先,奮勇揚威互相壓;

真功絕技盡顯露,奇招妙勢誠可誇;

拳似流星貫東岱,掌如斧斤劈西華;

腿掃踢斷擎天柱,足彈蹴開鐵閘關;

浣衣攪水當軀捆,飛身放剪攔腰夾;

童子奉果托(推撞)下巴,老鷹掐嗉鎖咽喉;

風卷梅花施拿術,熊瞎扳木行摔法;

野馬跳澗憑力沖,密雨放箭技連環。

戰了多時,紅須大漢一招“金指點插”,食指點中了混水大王的分**。妖精一下氣洩力軟,左手捧腹跌倒在地。紅須大漢笑道:“爾這水中王者的技藝也不過如此,平常,太平常了。祖宗爺有好生之德,也念及爾所殺乃一惡棍,所以心發慈悲,饒你此回。但有下次,定當摘命。爾與我記下了。”說完,轉身欲去。不料,混水大王豈能甘心白吃苦頭,有心報覆。這廝念了一個咒。猛然間,華光明耀刺目,現一宗法寶,名曰百煉斷魂鐘。此鐘飛起空中,到在紅須大漢頭上。光束吐自其中,布而若囤,結禁紅須大漢於其中。紅須大漢過於大意了,未料及於此,方有此劫。想要走避,為時已晚。四周如銅墻鐵壁,極難破開。而且身軀逐漸發僵,如遭制鎖。想要活動,若墜墮泥、膠,十分吃力。紅須大漢於心大叫:“不好也。”未知他能否脫困解厄,且聽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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